【策瑜】山有虎 1
策瑜都不是人，策哥是老虎成精，瑜哥是根据大雷神（……）相关传说自行私设了个小山神。
有个县吏吕范进了山之后三天未归，可把他的夫人刘氏急坏了，哭了好久。她到处问镇上的人，也都说自打那天吕先生进了山后，就没见过了。
本来吕范上山是有人说了，山上有大虫，他便想着先看一眼林子的情况，而后再带着几个猎户上山打虎去。
刘氏在大街上哭的惨，好事者围了一圈，又有人着实是不懂安慰人的规矩，道：“多少天了？……三天了！怕不是凶多吉少，被大老虎吃了吧！”
而后又三三两两有人说起了老虎吃人在有些村里多常见，还说自个儿也见过老虎吃东西，那场景，可别提了，有多惨要多惨，首先那老虎先怎样咬断人脖子，又用舌头就能刮下一层皮……
刘氏本就忤逆父母之言，非要嫁的吕范，也是性子烈。这时越听越气，也不擦眼泪了，开口便说：“都不许说了！你们都走开！”而后又自言自语般说着：“他说过他日后必将飞黄腾达，许我一生荣华富贵的，约定还没达成，他绝不是这般背信食言之人。”但是啊，若他能平安归来，我也不要这什么荣华富贵了。
“怎么了？”开口说话的是在镇里教些上不了私塾的小孩儿识字的周瑜先生。
因为吕范，刘氏也向来对这些读书人有些好感，便也忍着不耐烦又给解释了一遍。
周瑜想了想，说：“我去寻他吧。”
刘氏说：“这怎么行？你看着也不是……”
“无妨，我有预感，山中无事。”
刘氏听到的好话并不多，这一下又让她哭出来了，忙道“谢谢周先生”，周瑜也慌，说我什么也没做，不用言谢。
周瑜便立刻想往镇的西边走，出镇看看山下情况。刘氏说：“周先生，现在就去找啊？不用做什么准备？”
周瑜脱口而出：“不然呢？”，又意识到普通人的生存能力自然远不如他，又说：“先去看看吧，吕夫人都走到这边了，离出镇也不远，可以天黑前就回来。”
镇里还是淳朴好心的人多，走着又多了好几个人说愿意同去看看。
走到镇口时几人却着实吓了一跳：那不正正是吕范在往这边赶？只见他衣着整齐，虽沾了一些树叶上的灰尘泥土，但确确实实不像在山里待了三天的人——他看着可没饿着，也不像打了野味来吃。
有个不会说话的立刻说：“这……大白天总不能见鬼吧。”
周瑜说：“不，他身上人气很重，确实就是吕先生无疑了。”
另一个人虽愿意帮吕刘氏，但素来也看不顺眼周瑜，此时便说：“神神秘秘的周先生原来靠算命除妖这类玄乎事谋生？”
周瑜在心里叹了口气。由于自己跑进镇里想离人们更近些，一开始却不知道如何杜撰身份，落了个无父无母、来历不明的名头；而后又因为自己没注意，靠着一些小仙术“随随便便过日子”，却也比好多人的生活水平好上了一截，有些人就更起疑心了：这么一个不工作的人，哪来的钱？后来教些小孩识字，情况好转了些，也还是有很多人觉得他“形迹可疑”。
但总归不是现在的主要问题。周瑜回道：“是与不是，去问问总知道了。就算是鬼，吕先生也不会对其夫人下手的。”
却是吕范看到了这边，先走了过来。众人都发现他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，确确实实也只是平常的吕范。
吕范第一句话对刘氏说：“让夫人担心了，我甘愿受罚。”刘氏眼圈红红，说：“你回来就好。”
又与夫妻俩同路走回镇里，路上吕范说了一遍经历。
说是那日一进山就迷了路，拾了好多树枝做记号，却还是感觉囿于一方迷阵，走不出来。后来听得一声虎啸，确信了山里有虎，但是也确实是走不出去了。那时走着又口渴，便找了一股清泉，喝了些；又摘了几个野果子，认得是没有毒性的，就囫囵吞了。也不知道是不是记错，吃罢头就昏了。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山居里，心里想的是得谢谢这捡走自己不给老虎吃了的人家。他下榻一看，有一盘没下完的棋，就没忍住多看了几眼。
这几眼也是了不得，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多下了一子，解了围，心里畅快多了。
于是这山居竹门开了，主人恰好也这个时候回来。吕范本来觉得会见到一个伐薪的山中的老翁，或者是手持武器拉着几条猎犬的猎户。抬头一看，却是一翩翩佳公子，着绾色衣裳。
吕范纳闷，在这附近呆了这么久，也没听说过山上还有这一号人物，正疑惑着，那人却先开口：“下一局棋吧。”
后来也没什么好说的了。手谈手谈，对弈双方不发一语，以手交谈。这人也不多说话，也就时不时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点主要是野味的食物，就这么下了三天。
吕范还说，这棋局还没结束，自己那三天跟魔怔似的与这个人对局，除了棋，什么都想不起来。后来突然意识到不对，便与那人道了别，说有缘继续这局。那人也没拦，没说什么，让他走了。
几人都有点吃惊了，有个人说吕范莫不是遇到了弈仙，又有人说他是不是吃了致幻的野果，做了一场以为是真的大梦。
周瑜也听得认真，却没提出什么猜想。吕范来主动问了，说：“你怎么看？”
周瑜说：“你这么一说，我也想上山看看，去见见这个人了。”
吕范哈哈大笑，说：“若我真的只是做了一场梦，你可就要白跑了。”
周瑜笑笑，没说话。
这之后，几个听了吕范故事的人回去跟家里人说了，家里人也跟遇上的邻居朋友、客人老板都给说了，一会儿就传遍了镇里。大部分人也还觉得不过是一个梦，也有人觉得不过是他山中迷路，给自己找的托词，不那么丢人罢了，都不置可否。
反而是周瑜跑吕范这儿跑的勤快，总是问相关事情。吕范一一给他答了，也不鼓励周瑜去找。
周瑜说：“有些事情，总得自己去看看才算清楚的。”
吕范说：“镇上的人看你，说你奇怪，我看你是真的奇怪。”
周瑜笑，心里想的是，我一个山神，连自己管的地方多了这么个神仙都不知道，那可怎么行，“你不让我去，我偏要去看，不让你一个人占着。”
“你说的这是什么话，什么占着不占着，不说那是个男人，别说我还有妻有子呢。”
周瑜也开玩笑：“那好，等我找到这个俊公子，一定藏着。”
“……你还真不在乎你身上那些奇怪流言啊。”
周瑜跟来学识字的小童交代了要出去的消息。小孩子口风不紧，本来周瑜身上奇奇怪怪传闻不少，现在又引发了一轮新的闲言碎语。周瑜没理，倒是携了把琴就独自往山上去了。
反正我其实也不用吃东西，他想。
问了好多遍吕范大概走到了多深的地方，虽然始终不能很确定在哪，周瑜也是差不多方位距离找了片还不算太枝繁叶茂的地方，又用地上大树枝随意搭了个琴台，弹起了琴。
周瑜想，这种用乐音吸引生灵前来的方式，实在是很不该是他这种小山神用的手段。
何况，琴本是用来涤心静气，又或是以琴会友、以乐交心，也实在不该用在这种貌似有些功利的地方。
渐渐地，林子里一些小动物跑来了，远远看着琴，听着琴音。周瑜看着可爱得很，也不计较琴用在这种地方了。
周瑜觉得指尖有些疼，想着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存在，我可是管着这一带的行雷布雨的，到底是何方神圣，连我都可以完全不管？又实在不舍自己的努力，又说再弹多两曲吧，之后一定就走了。
想着想着，林中一声虎啸，胆小的动物跑的七七八八。周瑜喜爱这些小生灵，这时有些气恼，说再过两天逮着这虎，不让它出去吓人了。
面前的枝叶摇晃，沙沙响着，不是风吹的，但也没有脚步声。
周瑜没停下手中动作，注意力却都在前面了，心里还有些紧张。
没有人去拨灌木叶子，叶子却好像自动让出了一路，又有些动物跑了。就连周瑜也隐隐感到来者的气场，对这林子里的生物都有威压。
正是那虎。
周瑜一惊，又想，你要想吃我，可没那么容易，我会给你看看谁才算这里的王。
结果那虎却坐在了周瑜面前的空地，似是听琴。
周瑜抬头看了一眼——哎，就你靠的最近，别的动物可不都是在外围了一圈。
又弹了两曲，周瑜也不知道怎么了，下意识就跟那虎说了话：“我得走了，你也走吧，我不怕你，但你以后也别吓着来伐薪的人啦。”
那虎头一歪，周瑜觉得它可能也听不懂吧，就抱起琴，站了起来。
虎却突然一扑，把周瑜按在了地上。它开了口，周瑜闻不到猛兽应该有的血腥味。
却是人类的语言：“你来这儿弹一下午琴，是有目的的吧。”
周瑜下意识点头，恍惚间好像看到了那虎笑了——虎怎么会笑呢。
虎凑到周瑜耳边，周瑜还能感到它脸上的毛蹭的痒痒的。
那虎道：“找我的吧？你会不会下棋？”
TBC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