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策瑜】有风来时 12

ABO注意

孙策觉得自己这几天真的倒霉。

他差点就要归咎为自己在家不用气味阻绝剂的报应了——怎么说，多年的教育让他觉得自己这样做还是有耍流氓嫌疑。

不过周瑜说了不用，他也确实觉得在家里要自在点，明确过对周瑜没有影响后，孙策就松懈了。

可能是真有什么玄学，你这儿解放了，别的事情就找上门来了。

孙策才打开今天瞄准训练的数据，连瞄准平均耗时都还没看见，巡逻队紧急上报城外某处私矿塌方。

关停私矿虽说是应当的，但大部分人都选择放任。这种事情吃力不讨好，又不会让资历好看也不会升官，还会把自己名声搭进去——非公民区的人有点生活品质追求怎么就不可以了？

不过平时没有人管，不代表现在孙策也不用去管。

是，确实没人管这些平民的死活，也没人管私矿到底发掘了多少——它又不是公民区能源来源。但是私矿塌陷导致辖区内数十名平民死亡……是大事件了。

孙策没有时间犹豫，作战部队每日特训任务层层下达，可以先放在一边；又马上下达了一个营救中队和当值的巡逻队出警的命令，思来想去坐不安稳，在辖区其实一共才两年不到，还没遇上过这种情况，跟八师的参谋长张昭提了一句，还没等张参谋长反应过来，孙师长就跟营救部队一同前往事故现场了。

张参谋长没忍住跟张政委吐槽这点小事没必要亲自去，要怕镇不住场，还可以派人去嘛。张纮张政委说你看他都紧张了，要派不还派你和我去啊，谁想去啊。

 

孙策到了事故现场发现自己真的没什么好做的，只好自我安慰一下是

私矿技术水平不高——非公民区总被傲慢的公民们成为野蛮人不是没有原因——塌方的矿坑浅，救援通道的挖掘快而不难：全自动化的设备着实方便。

除了救人以外当然还要装模作样地关停私矿，追究责任。巡逻队扣下来一大批不在这个矿坑的工人，一遍又一遍问负责人是哪个。问了很久始终没有回答，巡逻队队长大概也明白怎么一回事：做这个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一旦发生意外，军队就要下手查封了。留下的不过都是原本就住在辖区想赚点外快的居民而已。

道理是懂的，但是卫星既然已经检测到这里的异常状况，不可避免地要把处理过程和结果上报，抓不到主犯的话，后续会有很多麻烦。小队队长愁容满面，看见孙策走过来之后头都晕了——怎么今天孙上校就跟过来了，这个事情真的很重要吧，我会不会又要从士兵开始混……

孙策对他说：“紧张什么，他们在选人出来说话了。”

小队队长鼓起勇气往那边看，看了几十秒后点了个头，也有些吃惊地说：“是哦。”

那边好像才争谁看着比较文化人会说话，推举理由千奇百怪，什么“骨相”、“掌纹”，最正常的大概是气质，听得孙策都想笑。一阵吵吵嚷嚷后终于推出来个人，那人身上衣服没意外的是千篇一律的脏，脸上沾到的估计是碰到矿坑边边角角了，也黑乎乎的。

但这种程度就认不出来是谁的话，孙策也早就混不下去了。不是说要有多少洞察力吧——虽然孙策对自己这一点还是很有信息的——只是这人天天跟他在一块儿，说认不出来这人，对不起他也对不起自己。

不过这场合下的相认也未免……有点尴尬。

众目睽睽下，孙策总不能来一句嗨介绍一下这位现在跟我同居，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里——

周瑜脸上挂着的表情倒仿佛只是礼貌。其实嘴角弧度没怎么变过，可孙策就是知道他这笑少了多少生动。

孙策在一边，小队队长不好自己先开口，有些茫然地看看孙策又看看周瑜。他这一系列动作让孙策还有些心虚，总感觉是不是被看出什么端倪来了。

周瑜给人推出来也没什么慌乱的感觉，还是他先打破沉默，说：“……工头都走了，他们让我来给你们说现在的状况。我应该从哪里说起？”

小队队长看了眼孙策，也不知道这位领导知不知道程序该怎么走。

孙策说：“……也不麻烦了，全部拉回去做笔录吧。”

后面孙策自己都说不清是对谁说的——“拉回去”这个行为显然不是周瑜能做的，但孙策自己都无法否认说的话有那么一点说给周瑜听的意思。周瑜在附近的时候，他很难把注意力转移开来，目光总是落到那边，像对周瑜说；暗含的情绪孙策自己都说不明白，或许还带了些不该带的警告——于是懊悔迅速就上了头。

不过小队队长倒很自觉：这话除了对我说以外，都押人回去了，还可能是谁？

小队队长则毫不拖泥带水地答道：“是，长官。”说完马上回头，向其他人下达指令——这可是表现的好机会，动作得利索点。

周瑜更是干脆利落，也不看孙策一眼，回到了人群当中。

 

救援部队留在事发地点处理后续，孙策跟着押运部队回去了。

他到现场是好奇心和某种危机感的直觉所驱动的，现在好奇心一扫而空，也没了所谓危机感。孙策自觉很好理解，毕竟他自己的心情他自己最清楚。

地球上曾经有过很多宗教；而非公民区迄今都有很多人相信会有凌驾于自然规律之上的存在。

孙策倒不至于去相信那些东西。

不过现在嘛，或许心有灵犀可以相信一下。

人类的感情冥冥之中可能真的有神秘力量，把他跟周瑜带到一起。

 

孙策在审问室周围找了个地方坐着。那个座位上本该坐着的士兵今天恰好请了假。

很少会发生这样的状况，记录人员都是临时抓来的“壮丁”，并不怎么专业。好在带回来那群人挺害怕军队干涉，生怕自己下半生就交代在了这里。

孙策或多或少能从他们的表情和肢体语言中读到“恐惧”的信息。他也不去澄清什么，一个个人说，说不过来。实际行动比口头上的承诺更重要。

不过周瑜被带进去的时候，孙策还是心跳加速了。

……什么玩意儿，军校学年评测他都从来没紧张过。

孙策自个儿在那胡思乱想，还要被打断思绪。刚刚那个小队队长有些紧张地向他报告，说这位刚刚被其他人推举出来了，是不是要特殊对待一下？

孙策问：“什么特殊对待？”

“长官刚才说他们的陈述，要说的大体相同就都给放了。但是那不是对待普通工人的方式么，这个人他刚才——”

孙策也装作疑惑：“他也是普通工人吧？”

小队队长一愣，似乎没想到孙长官会犯糊涂，挣扎着说：“他刚刚被推出来不是没有原因的吧，你看他——”

小队队长人实诚，没收敛肢体动作，就扭头往周瑜那边看。他跟孙策说着话呢，孙策自然而然也往那边看。周瑜不尴不尬地站在那儿，两边各站着个士兵。

孙策才把眼神往那边挪，心里马上就有了个念头，说周瑜肯定注意得到你的视线。

果不其然，周瑜本还打量着审讯室的视线一瞬间就换了个方向，对上了孙策的目光后，又笑了笑。

仿佛就是在某个好天气中平静的街上遇到相熟的人，打了个简单随意却又不乏诚意，用眼神说着好巧，你也在这里。

孙策别过头去，小队队长还看着他，等待指示。孙策心知肚明他们的意思的把周瑜扣下来当背锅的，报告好写，不会招来上头更多的调查。

不过这点人都保不住，孙策也别当这个师长了。

于是孙策说：“那我跟他谈谈吧。”

小队队长一愣，但是条件反射答了个“是”。

 

孙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审讯室里跟周瑜面对面。

他知道自己对周瑜实际上怀有一些切实际又不不切实际的想法。

独处的时候这样的想法格外明显。孙策想得不仅仅是为什么你在这里，还有……为什么你要在这里；还颇有些委屈，你想要什么，为什么不先问我——

呸呸呸打住。自然而然地把对方当成自己的所属物，不让对方有自己的想法，这是直A癌才会做的事。

孙策胡思乱想着，周瑜扔下了之前的礼貌和距离感，带了点戏谑说：“长官？”

孙策说：“你还笑，拉你出去背锅了。”

周瑜笑得更开心，说：“你又不舍得。”

孙策无言以对。自己说要单独会见不就是因为不舍得——要默许了下属的意见，那等同于准备准备把周瑜送进监狱里了。

那地方不好，八成的人都是Alpha，都没给Omega设置隔离的牢房。

孙策拉过记录仪，还没打开，先给周瑜递了张纸条，明知道审讯室绝对隔音也没有暗藏的录音设备，还悄声说：“整理了一下其他人的记录，你跟着他们答就行。没出入就会放人的。”

周瑜哭笑不得，说：“我本来也就跟他们一样啊。”

“有人想你不一样。……我不放心。”孙策抬了抬眉，“不然我日理万机，军中的人都以见我一面为荣，出场费能黑市买七个Omega了，谁还来给你做这个什么审讯。”

周瑜又笑了，说：“确实是基层士兵的活，真是谢谢孙上校。”

孙策沉默几秒，说：“回去再跟你算账。”

回去这词听着真安心。周瑜看着孙策打开记录仪，又低下头看摆在面前的纸片。

孙策照本宣科：“我是城郊矿坑塌陷事故组调查人员，就事故有关问题向你询问，请你如实回答。”

周瑜点点头，“嗯”了一声，还拿过审讯室长期无人使用的备用笔，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了句：晚上吃什么？

TBC